娘说:“小火车的年龄比你大。” “大多少?” 娘掰着手指头算,一群金黄色的小鸡崽儿在她脚底下转来转去。小鸡崽儿是半个月前一个男人送来的。男人在谭家坊火车站上班,他提着一只篮子来到初五家,篮子里装着这群小鸡崽儿。男人将小鸡崽儿递给娘,说:“是初五爹叫我送来的。”说完,伸手在初五头上摸了一把。 初五刚八岁,见到陌生人本该害怕,但是男人摸了一把他的头,令他非常恼火。初五一跳,跳到一步开外。男人笑了,说
创作《小火车》这篇小说时,我正与济南局集团公司的历史爱好者探寻胶济铁路和中国铁路的历史。那天,坐着时间的列车,我来到了抗日战争时期,看到了铁路职工英勇战斗的身影。在中国人民陷入水深火热的危急时刻,他们利用便利的工作条件和特有的工作技能,在工厂、车站、铁道沿线与日寇进行公开或隐蔽的斗争。罢工怠工、制造事故、破坏机车车辆和机器设备、搜集传递日寇情报等,以多种多样的斗争形式,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为抗
很多年过去了,油毛毡棚子依然还在,斜斜地支棱在山坡上。屋顶被风掀去了一块。石灰黄泥糊成的竹篾墙,泛黄,剥蚀。门也斜了,隐在茅草荆棘后面。门应该推不开了。山坡下,是河,当地人叫溪。 溪很宽很深,水流平缓,上面架了一座弧形铁路桥。一路数过去,有十多个水泥桥墩。火车从桥上轰隆隆驶过,还嫌声音不够大,总要长长地鸣笛。声音在峡谷回荡,有几分悲怆。 曾经的铁道建设者,早已搬到别处。我默默地仁立在油毛毡棚子前
“哇,这扣子梨好新鲜啊! ” “瞧这叶柄,红得透亮,一看就知道是红梨。‘“梨肉饱满得像要撑破果皮,露水都还挂在上面呢。” 四爷刚把担子在街边的一棵树下放下,三三两两的行人便围拢过来,对这担扣子梨赞不绝口。有的人连价钱都不问,就蹲下来,捏起梨的柄,将梨一枚枚放进塑料袋里。 “别急着称,大家先尝尝再买。这山上摘的野果,没什么成本,费点力气罢了。”四爷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梨挨个递给众人。 “大爷,您
从高铁站出来,打到了侯师傅的车一侯师傅是我给他取的名字,因为他很瘦,眼晴明亮,一副精明的样子一一他一直在说话。 像所有的出租车司机一样,他从核对我要去的目的地开始,然后问我来的目的。 我告诉他: “路过。 他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路过扬州?要去高邮还是镇江?” 我说:“不知道。” 他说:“既然还不知道,那就在扬州好好玩玩。‘烟花三月下扬州’,虽然不是三月,扬州也很好玩的。” 我说:“我没有心情逛
绥德老汉黑红着脸,把帽檐拉低,句偻着腰,做贼似的从鬼子中队对面的茶楼溜了出来,抄着铁轨附近的那条近路回家。 这是1941年的冬日,天空如绥德老汉的心情一般阴郁,刺骨的寒风从枣庄火车站灰色的头顶撕过,漫天的煤尘就像一片片被扯碎的脏雪打着旋儿飘浮在绥德老汉的周遭。绥德老汉狠狠地朝脚旁边的煤堆吐了口痰,双手缩进袖笼里,头垂得更低,脚步也更快了。 绥德老汉刚才是去鬼子中队找孙大洪的,孙大洪是绥德老汉的
玉米熟了! 以蓝湛湛的天穹为背景,极具曲线之美的山丘,仿佛一位孕妇横陈在那里,静美、恬然。风吹过玉米林,发出哗啦啦的絮语,紫红色的玉米缨下,露出纺锤大小的棒儿——它们撑破了深绿的衣裳,豁出饱满、金黄、闪亮的玉米粒。 该下地玉米了! 背着竹篓,钻进玉米林,将自己幸福淹没。咯吱一一握住玉米棒,稍稍用力一旋,棒儿就落在了手心,沉甸甸的,丰收的喜悦霎时跃上心头。随后,咚一将手往后一扬,棒儿就稳稳装进了篓
塔里木河的臂弯里藏着一片会说话的胡杨林。当秋风撩开季节的帷幕,三千年的时光突然在枝头绽放一—看呐!整片林子都在燃烧,但不是毁灭的火焰,而是生命最辉煌的礼赞。 那些金箔般的叶片,是大自然最奢侈的馈赠。每一片叶子都像是被阳光浸泡过的纯金打造,在风中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它们在空中跳着回旋舞,有的像喝醉的蝴蝶撞进沙地,有的似踞着脚尖的芭蕾舞者轻点湖面,有的则如同沉思的哲人缓缓飘落。你听,每片叶子落下的
浮生江海 烟波浩渺,沧海无垠。百余座海岛耸立,千万年海风吹拂,承托着生命的起源与变迁。 这是环珠江入海口众多沙湾之一。数千年来,生活在这片海域的居民,以舟楫为凭,逐海洋之利,渔猎采集,繁衍生息。风雨中来去的岁月,海浪中沉浮的人生,舟楫上开拓海洋的梦想,都镌刻在坚硬的礁石上,隐匿在散落的檣撸中,直到千年之后再次显现,为后人提供了无限想象,也指引着考古工作者一步步探寻沙丘背后的往事。 据统计,珠
一 老祖宗留下的百年矮屋已经夷为平地,高坎上的屋基乱石长满青苔,将旧日掩盖,也将我十岁之前的懵懂幼稚掩盖。青苔幽幽,记忆悠悠,时不时倒流出一段温馨的时光。 矮屋确实与众不同。塘背的房屋与黄氏宗祠一样都是偏西北向东南,朝向拔地而起的佛子岭。而我家的矮屋没有大门,唯一进出的柴门正对着祠堂大门,三间小屋接纳着风,接纳着雨,接纳着父母与我们四兄妹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矮屋墙上贴满了奖状,圆形印章像一枚
又一扇大门惊艳打开 丰台新站,充满着东方神韵 迎接中外宾客四方涌来 丰台,丰台 充满希望的丰收平台 在这里,我们尽情领略“丰收、喜庆、辉煌”的意象 品味出发的憧憬与归来的畅快 这是气势磅礴的平台 40万平方米的恢宏天地 似温暖港湾,将万千旅人拥抱入怀 3层立交,17个站台,32对股道 无缝衔接,无碍贯通 分明是联结千家万户的幸福纽带 这是美若画卷的平台 置身明亮通透的玻
从乡村到城市,从高原到平原 那些铁路,如同律动的脉搏 那些列车,见证了中国大地的波澜壮阔 曾经,以一种被动的方式进入中国的铁路 如今交织在中国人幸福的生活里 想起烽火年代,那些气吞山河的峥嵘岁月 铁道线上,无数先烈用生命绵延一种精神 入侵者,对于铁路的控制 已到了一种近乎癫狂的境地 在中国人的血肉长城前 被一寸寸震碎,一次次瓦解 平汉铁路、津浦铁路、陇海铁路、胶济铁路、同蒲铁
有一个村庄叫蒿坪子 有一个村庄叫蒿坪子 春天盛放满山野花 野棉花,矢车菊,金盏花 我能当面一一喊出它们的名字 却在转身离开后一一忘记 有一个村庄叫蒿坪子童年的我看见山青水绿也看到落后贫穷看到瓦屋中昏黄的煤油灯映照愁眉苦脸的乡亲 当我颠沛半生欣喜回村 满山草药覆盖满山野花 安居富裕取代贫穷落后 伴我儿时长大的山泉水啊 一再重复欢唱 幸福快乐的歌谣 当我回到满山草药的故乡 当我回到满山草
第一次见到高有才,是我刚入段接受三级教育时。 适逢盛夏,我去某接触网工区拿集中修资料。应是刚结束作业,工区盥洗池前一个汗流浃背的男人穿着蓝色工作服正在水龙头下洗脸,水洒得到处都是,嘴里还和其他人开着玩笑。我轻轻扇动鼻翼向旁边让了让。刚出校园的我,猛然接触到这么浓烈的油汗味,顿时有些气短。 再见高有才,是在工人文化宫的广场。 彼时,铁路片区举办“迎新春·送万福”活动,一行书法造诣较高的铁路职工
那些年,我每周都会搭乘慢火车,在生活的城市与工作的工区之间往返。一年又一年,在慢火车上,我不断经历着成长,小站的时光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仿佛被无限拉长… 这些年,随着工作的变动,慢火车早已淡出了我的世界,特快、高铁成了我日常出行的首选。城市之间的距离因为火车的速度被不断拉近、再拉近。快节奏的生活让我们无暇欣赏窗外的四季更替,安静的动车再也感受不到绿皮车里的熙熙攘攘。那些通勤的日子,仿佛都已化作了
劳动的尊严 清晨,锤子打在五月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工友们都像季节赶制的水壶,沸腾在 流水线,淬炼 每一处小于毫米的精准 汗水让你额上的铁锈浮起来你这块铁,在流水线上逐渐锂明瓦亮 搬铁的人 搬铁的人也在搬运生活的分针和秒针 他们从矿石中搬出的日子都带着现代工业的老茧 搬铁的人双手搬起物质的沉重,挪移双脚却陷入生活的深处 搬铁的人,从铁中搬出信仰企盼:像搬铁一样总能搬起生活 给世间定制一个春天
大西北的褶皱里埋着驼铃 汉简残片在流沙中等待倾听 左公柳替古长城写信 砸下的道钉在砂砾中苏醒 轨枕深深夯进岁月的岩层 钢轨延伸着汽笛的长鸣 有一个个青年扎根 有一段段故事发生 有一批批精神成型 他们乘着列车 载着星辰驶向西北 青春在河西走廊的戈壁上 巍然的乌鞘岭下 八级风撕开封条 钻头打进石壁发出低吼 广阔的山丹马场里 狂风呼啸卷起云涛 瞭望塔的灯光刺破云霄 长
在我很小的时候,对江南的印象是通过电视节目和一些影视剧获得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加之上海、南京等江南城市的繁华,江南对我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吸引力。也许真的是缘分,盼什么就来什么,我心想事成了一当我填报大学志愿的时候,阴差阳错地填了苏州科技大学作为第一志愿,而且真的考上了。 我的老家在吉林省一个叫桦甸的县级小城。我去苏州求学,得先去吉林市或者磐石市坐火车。也就是从2003年读大学开始,直至我大学
金秋,驾车行驶在和若铁路沿线,一团团的金色闯进视野。这是金色的胡杨林。透过汽车不太干净的车窗和有些浮尘的天空,这金色有些斑驳,像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更显得神秘莫测,有一种绚丽的、让人室息的美。 以沙漠为底色,以铁路特大桥为画板,以金色为第一色调,在沙漠与沙漠之间,铺陈着一丛丛深墨的树林和一片片不知名的翠绿,这情形仿佛是某个神奇的画家随手涂抹的印象派作品,宏阔的布局里流淌着桀骜不驯的天然诗意。
陋岩 风力发电机 我透过高铁车窗遥望远山上的风力发电机 蹲在山巅的铁鸟 此刻正孵化着 天地间的乌云与闪电 双翅旋转着忽快忽慢的手语 调节着,我内心的燥热 我好想紧紧握住它的手 让它感受一下 来自人间的温暖 一只大鸟 只因不舍母亲的挂牵将根须,扎入了大地 一只麻雀在站台上候车 在太原南站的高铁站台我发现一只麻雀像旅客一样,正在站台上排队 没想到,它们也会 嫌弃自己的飞翔设备太落后 要改
西贝庄,村子不大,但在方圆二三十里众多的村庄里绝对称得上繁华之地。西贝庄之所以繁华,据说是因为在老年间这里是滤沱河流向宁晋泊的故道。滤沱河顺流而下,辗转宁普泊,经滏阳河迁回几个弯儿,就能到天津卫;或者经京杭大运河,到天子脚下的北京城。即使眼下滤沱河改道,水流干涸无法行船,这里依然是商贾云集、买卖铺户众多的宝地。 西贝庄村东头铁匠“老风箱”家的大公鸡在墙头上叫第一遍的时候,高三叔家豆腐坊里的石磨已
滇南的晨雾总是带着湿润的情意,像一张半透明的纱幔,温柔地笼罩着屏边的山峦。人字桥保安分队队员,五十二岁的杨有光裹紧那件洗得发白的藏蓝色工装,将巡道锤别在腰间,踏上通往人字桥的石阶。岁月在他的脊梁上刻下深深的弧度,却无法撼动他眼中的那份执着与坚毅。钢轨在脚下延伸,他的脚步,如同古老的时钟,不紧不慢,丈量着这座桥的每一寸土地。 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隧道的黑暗,钢轨的震颤顺着鞋底攀上膝盖。一列米轨小火车轰
八十多年前,烽火如潮涌 铁轨在岭南大地豌蜒,如一条不屈的血脉 当硝烟漫过珠江,铁轨化作脊梁 粤汉线上,枕木镌刻着烧灼的岁月 蒸汽轰鸣如战鼓 一列列火车载着硝烟与希望 车轮撞击轨道,声音如心跳 从粤北群山震荡至伶仃洋畔 八十多年前,日寇如挣狞的巨兽吞噬着华夏的每一寸山河硝烟弥漫,那是日寇的铁蹄踏碎了我们宁静的生活 广东的铁路,似大地的动脉在战火中颤抖,却从未停止搏动在历史的长河中,
最可爱的人 一九三七年的深夜 一声枪响,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我们都是抗日的战士 我们举起正义的枪炮 冲锋的号角已经响起 仿佛历史在此刻重现 那些青色的石砖上 留下炮火的痕迹 子弹划破长空 战士们用身躯抵挡侵略者 守护山河国土 我们寸土不让 擦干血泪吧 把枪口对准敌人的胸膛 发出怒吼吧 这是一个民族的呐喊 前进,前进 赶走侵略者,保卫我们的祖国 红色的旗帜在飘扬
长江与大桥之间,钢轨与枕木相伴,这里常隐藏着壮美劳动的诗篇。赵福武的诗集《火车牵引的诗情》正是由列车、江水、黄鹤楼、火热的工地等美好事物催生的佳作。作为一位同样在铁路上摸爬滚打近三十年的老铁路人,我翻开福武的诗集,扑面而来的不仅是油墨的清香,更有铁路那熟悉的气息—一铁味、柴油、枕木的防腐油,以及长江水汽混合着列车制动时散发的微焦味。在多样的味道之间,还有南方草木和鲜花的气息。这些诗歌意象构筑了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