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苏念赤着脚踩在沙滩上。沙粒微凉,带着沁骨的寒意。海水漫上来,轻柔舔舐脚踝,又悄然退去,留下一圈湿润的痕迹,如同命运无声的暗语。她习惯性地低头寻觅,目光掠过散落的贝壳,却最终被一片青花瓷片攫住。那瓷片边缘圆润,是被海水耐心打磨了不知多久,釉色依旧温润,残留着半朵缠枝莲,脉络清晰,仿佛昨日才从完整的器皿上剥落。苏念捏着瓷片,指尖传来冰凉滑腻的触感,像极了她几年前在那个风雨夜抚过丈夫海生的
1 民国30年深秋的一个下午,一位穿长衫的青年急匆匆地走在去往杨庄的路上。青年饱满的额头上布满汗珠,清秀的双眉紧锁。他叫杨林山,是国民革命军第六十军的一个营长。五天前,他收到家里发来的电报,说他母亲得了急病,十分想念他,让他回家一趟。接到电报后,杨林山向部队请了假,便从驻地省城昆明踏上回家的行程。 杨林山刚到家门口,就见母亲出家门来,杨林山一步跨过去,搀扶住母亲的胳膊,急切地问,母亲,你怎么样
二月初八·归程 高铁钻进哀牢山隧道时,乌格木正对着车窗上的水雾发呆。隧道里的风裹着山气往车厢里钻,鸣鸣咽咽的,像寨子里老人们唱古歌时的调子。他下意识摸了摸帆布包,底层的木盒碚着腰,里面那半块漆器残片是上周从父亲老屋的木箱缝里抠出来的,边缘还留着火烧的焦痕 五年了,整整五年没回楚雄。省城的婚纱影楼里,他镜头下的新人换了一茬又一茬,闪光灯亮得晃眼,可每次收工卸妆,镜子里总映着个模糊的影子。火塘边蹲
来福死了,死在漫天梨花飞舞的时节,死在那棵开满梨花的树下。 我最后一次见到来福是在一个周末,那时它已经病得起不了身,去看的时候,雪白的梨花开满枝头,片片花瓣随着春风舞动飘落下来,落在来福身上以及旁边的空地上, 那天,来福微弱喘息着,听到脚步声,慢慢睁开眼睛,艰难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歪头又睡下,瘦骨鳞峋的背脊上那个伤口高高突起,碗口大的那坨肉依旧在溃烂,流着腥臭的脓水,引来苍蝇嗡嗡乱飞。
拐杖尖上的流年 暮色漫过青瓦时,总有细碎的叩击声从巷口传来。那根被岁月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又一次敲打着路面,笃、笃、笃,像是时光的鼓点,丈量着祖母八十八载的光阴。她徇偻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长过门前的老槐树,长过村头蜿蜒的小河,长过我记忆里所有的晨昏。 这根拐杖是父亲亲手削成的。那年祖母摔了一跤,父亲就砍了院子里最结实的枣木枝,用砂纸细细地打磨了三天三夜。树皮褪去的瞬间,露出温润的棕红色
昨日,我牵起儿子稚嫩的小手,一同走进那琳琅满目的超市。超市里宛如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商品的光芒在灯光下流转。儿子在这繁华的商品中穿梭,眼神却始终坚定而专注,他对其他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唯独被那一个个饭盒吸引住了目光 超市里的饭盒数量繁多,令人目不暇接。它们由各种材质制作而成,塑料的轻盈透亮,不锈钢的沉稳厚重;有着千奇百怪的形状,方形的规整大气,圆形的柔和可爱;有着各不相同的用途,有的专为保温设计,
太阳歇歇么歇得呢,月亮歇歇么歇得呢,女人歇歇么歇不得,女人歇歇么火塘会熄呢。 山风般悠扬的彝族民歌,伴随着岁月的流转,与我共同成长。 外公的身影,常于火塘之畔,于日子深渊,抑或在梦境朦胧间,不经意间悄然浮现 晨光熹微,烤茶喝茶,便是外公每日晨起的第一道仪式。自幼未见外婆之面,我被教书的父母托付于外公的屋檐下。外公常孤坐于火塘一侧,炭火熊熊,映照着他布满皱纹却依然红润的脸庞。他手法娴熟地拎起土
夏天刚一转身,玉米就窜出了一柞长的个头,在收割后的土地上宣示自己的地位。肯定不是一夜长出来的,留在地里的麦茬挡住了它们弱小的身影,当它们顺着麦茬爬上来,与麦茬肩并肩,甚至还要微微冒点头时,便没有人可以再忽视它们的存在。 它们拼命地吸取养分,铆着劲儿往上冲,像站在门板前与一条条粉笔道较劲的孩子。你看吧,有些孩子还悄悄站着脚尖呢!孩子们大概不知道,如脚下的土地一样,麦茬从来无心与它们争抢风头,只是默
我走在田埂上,稻穗在风里轻轻摇曳,鼻尖漫进熟悉的香。这香裹着阳光的暖、泥土的芬芳;这香牵着记忆往回走,走过上世纪80年代的煤油灯,走过上世纪90年代的板车辙,一直走到母亲如今弯腰抚摸稻穗的身影里。四十载风风雨雨,稻浪涨了又落,可这香气总在这儿,每一缕香里,都藏着对丰年的盼, 我对世事的记忆,是从20世纪80年代初的稻花香里开始的。那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刚拂过乡村,包产到户的政策让田埂上多了几分忙碌,
爱上晨跑,很快就有五年了。 我的意志为何如此坚定?那是跑步时获得的快感和自信带来的。当晨跑这种锻炼方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并且暗暗融入我的骨子和记忆,调节着我的生活节奏,让我体验着诗意而美好的生活,拥有阳光拂面的心态时,我再也无法舍弃这种近乎苛刻和枯燥的锻炼了,隐隐预感到,这将会伴我走完一生。 从我的住所到凤凰湖大约十公里路,近两年时间,我一直在丈量着脚下的大道,审视着心底的小路,低头只看自己
达拉密 喜欢着彝族纳苏颇语的这些名字和寓意: 罗罗逼,翻译过来叫跳老虎笙 采撇比,翻译过来叫跳四弦舞 则波逼,翻译过来叫跳花鼓舞 夷蒙赖格色,翻译过来叫小豹子笙 意为一种身上花里胡哨的舞蹈 且色颇,翻译过来叫彝族车苏支系 纳苏颇,翻译过来叫黑彝族 姆萨颇,翻译过来叫彝族罗婺支系 意为一个祭天的民族。 阿勒颇,翻译过来叫彝族倮倮支系 意为讲话有点绕的民族 塞诉颇,翻译过来叫
时间不停打转 父亲坐在田埂上 走神 眼中倒映出秧苗的萎靡 还有往后日子的艰难 拥挤的面包车把孩子塞进学校 脑梗的老人又指着妻子吵骂 这个出卖体力的男人 已经被牢牢拴在了故乡的土地上 他叼着烟锅巴站起身 泥土从身上簌簌筛落下去 风把裤管和衣袖灌满 这样看来 他好像还很强壮 从金沙江到藤条江 一千二百里 山的这一头 牛肝菌活跃在味蕾最愉悦人的部分 山的那一头 蝴蝶
刺绣 倔强的山路,缔造的不只是 蜿蜒的风景。拐角的草地编织过 一群牛羊,上面坐着绣花姑娘 牧铃悠悠,碧绿的草地 有马樱花、杜鹃花、山茶花 镶边,就像彝族女人穿在身上的 绣着花朵的毛蓝布衣裳 跳脚调唱落的太阳,停在晚霞中 绣花围腰不舍回家,绣针戳归的 一对鸟儿,依偎在鞋垫上,那温馨的鸟样 注定他们将幸福长久 响亮的月光 银子碰响绣花手臂 大朵大朵的山茶花开在腰间 围腰的
第一片树叶泛黄时 夏天正在收拢羽毛 风在午后变得迟疑 在等一封未拆开的信 果树低垂的腰身里 弯着整个季节的丰满 燕子谈论着远方 却把翅膀压得很低 大地用渐凉的体温 开始练习告别 树梢那枚早熟的苹果 突然就红起了脸 光在枝头变得稀薄 蝉鸣开始测量昼夜温差 风从辞典里 翻出微凉的形容词 轻轻,贴在行人的额头 某个迟归的下午 突然察觉- 自己的影子 比昨天,又长高
金湖清澈的欢笑 把无边的向日葵点燃 蜜蜂与花朵相互点头致意 洋溢着初见的惊喜 石碑和渡船记录着 壮士远征的足迹 一缕清风,恰好 从金湖面踏浪归来 花事一场 没有什么能让我 从这场花事中抽身 云雾从澜沧江爬上来 藏在背后的阳光 收走了冬日的霜粉 覆满枝头的粉红 点燃了山谷 这是属于冬櫻花季的欢歌 相约这场花事 我的口袋里,装满了 抚摸过冬樱花的风 林中记 山
静夜 今夜 请孤独做伴 寂寞相伴 却不能重演 对影成三人的千古绝唱 手中无酒 身畔更无花无月 唯有清茗一杯 心香一瓣 各自幽独 梦之翼 夜色漫过倦怠双眸 风推开微闭的窗 亲吻上冰凉额头 时光静止 思绪越来越黏稠 灵魂插上羽翼 只要挣脱现实束缚 就可以抵达 脚步永远无法涉足的领域 星星草 为了那次极致的绚烂 从星空高处跌落 梦悄然破碎 孕育出一抹青葱
没有秘密 海水退了 露出的石头不是秘密 乌云散了 现出的月亮不是秘密 黑暗里看到影子 也并不是光的秘密 我习惯于在沉默时叹气 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秘密 盲文 用脆弱而敏感的指尖 去触摸黑暗里的光 能够被听见的 一定不是来自谎言 我相信风吹草动 相信一颗小小的露珠里 既有黑夜也有白昼 每一次心跳 都敲响一次钟声 未曾谋面的朋友啊 我已经知道了微笑的样子 滴答
纪念碑的脉动(外一首) ①王原昌 (陕西) 先烈们的肋骨在烽火中淬炼成钢 铸成鳞峋的脊梁,撑起山河的裂痕 炮弹撕碎血肉的屏障 铁脊却擎住倾塌的乾坤 破碎的天穹在骨峰间重生 弹片如荆棘嵌进骨缝里 血痂凝成紫褐的甲胄 刺刀劈砍,迸裂出呐喊的星火 铁骨骤然弯作盾的弧光 将家园的月光,死死护在身后 八十年风雨蚀刻碑文 泥土下沉睡的铁脊未朽 春芽自锈隙间悄然拱出 在沉默中站成新
钱锋(重庆) 九一八诗歌朗诵音乐会感怀 此日怎能忘,山河血泪斑。 悲风嘶故垒,浩气凛人间。 烽火燃华夏,英魂铸铁关。 长歌怀往烈,胸际涌波澜。 教师节感怀 案上鲜花齐盛开,芬芳盈室为谁来? 年年今日有回报,桃李园丁共暖怀。 喜报到家母欣慰 立功喜报到家乡,陋室生辉瑞气扬。 奖状无声驱病患,孝男有志慰高堂。 拥军优属传承显,送匾颁金政令彰。 鱼水之情融血脉,雄州频出好儿郎。
1 历史烟尘里的西祥公路,已逐渐被我们淡忘了。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之际,我捡拾起角落里那些落满了灰尘的书籍,于文字的碎片之间,寻找西祥公路的身影,试图打捞起遗落在历史烟尘深处的鲜活往昔, 人们常将滇缅公路和西祥公路统称为“史迪威公路”。不过,在文字记载中,滇缅公路被视为“正线”,而西祥公路则被称作“北延线”。一幅《川滇西路路线略图》铺展在眼前的书案上,史迪威将军
二零一二年四月二日,时任《求是》杂志社领导在楚雄州党员干部大会上作题为《楚雄发展与中国模式》的专题报告。其间,他动情地说道:“改革开放以来,在楚雄的经济社会发展历程中,有两位人物值得我们铭记。一位是张方玉同志,他虽仅是一名科级干部,却以始终不渝的执着,推动了紫溪山的开发与楚雄茶花产业的兴起;另一位,则是已故的张毓吉校长。他并非中国共产党党员,却由衷地拥护党的领导,每闻有人低毁中国共产党,必会义正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