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宣布沈如云的退休命令后,单位领导提出下午给她开欢送会,沈如云忙摆手说,不用麻烦,就此别过,我有许多事要干呢。这话一说,领导脸色就不好看了,黑着脸说,散会! 同事在饭桌上讲到这里,坐在一边闷头吃饭的杨心怡心一惊,刚夹着的一只油焖大虾掉到了桌上,她镇定住内心的慌乱,平静地问,沈如云不是还年轻嘛,我记得她是一九七一年生人,应当才五十三岁。 因为她大校已达到最高服役年限。同事说,看来升得快,也不
三十五岁那年,我辞去工作,到波兰读音乐博士。 我随身带着一把相伴十年的红木中阮,琴头雕着精美的莲花。圆形面板上,两个月牙形音孔和正下方的琴码相映成趣,形成诡异的笑脸。十个小时的飞行我一眼未合,从舷窗里眺望茫茫夜空,直到一抹湛蓝切开黑暗。伴随黄白相间的光晕,万丈红霞驱散了重叠的云层。俯瞰广袤的绿色平原,一条蜿蜒的银带无比耀眼。我猜那是波兰最长的河流维斯瓦河。 清晨,飞机抵达华沙肖邦机场。我取出三
小区看起来很气派,铁灰色的栅栏式围墙快有两个齐悦那么高了,围墙里面种了很多植物,密密麻麻的。那些双胞胎一样的房子都是蓝灰色的,大概三四十层的样子,楼栋之间隔得很开,仿佛每栋楼都拥有自己的小花园。 大门设了岗亭,穿着藏蓝色工作服的保安要齐悦先把电动车停到一边,登记之后再进小区。保安生怕齐悦没听清楚,再次强调说:“人进,车不能进。” 过了小区闸门,齐悦开始奔跑。她的速度很快,仿佛脚下踩了风火轮。好
冰雹落了下来,张琳看向赵丰,后者则对她露出不知所谓的微笑。夜已经很深了,就在十分钟前,赵丰说天不早了,他也该走了。可现在突然下起了冰雹,两个人都措手不及。张琳说:“你出去一定会被砸得满头包。”赵丰笑了起来。他一笑,唇边有两个小窝,很可爱。张琳喜欢看他笑。 忽然,两个人都沉默了。接下来怎么办,两人都没有把握。之前赵丰经常来张琳家里吃饭或是喝酒,但也仅限于此,并且从未待到这么晚。今晚他们好像有许多话
孟昭轩正在酒铺卖酒。天天都这样。门打开,酒幌子挂起,出现在酒铺。按说,以孟昭轩的家业,完全不必这样,酒铺那么多,跑得过来? 孟昭轩笑呵呵地答,习惯了,在酒铺,踏实。其他地方,心头慌。 有人笑问,孟老板心慌啥子? 孟昭轩嘿嘿地笑,不答,忙着。也没忙啥,用不着他提酒提子给顾客打酒。走走,看看,打打招呼,甚至拉人进来喝茶。茶是方山云峰寺的二月茶。茶香酒香缠在一起,微醺醺的,像花蕾绽放,像禾苗拔节。
我奋力划动小艇,沿着阿爸消逝的方向连续追下五公里,又急忙掉头,但还是没有找到他。泪水早已盈满我的眼眶,湛蓝辽阔的大海此刻在我眼前变得破碎而模糊。 阿爸是在中午被一条重达一百五十斤的金枪鱼带走的,他紧紧抓着那把插入大鱼坚实背脊的猎刀手柄不放,如骑在它身上,被带走了。我当时竟想起老师教给我们的一个成语“驾鹤西去”。在大海三十多米深处的阿爸,凌乱的长发齐齐向后撇去,如同旗帜迎风飘展,他半仰着脸,凝视前
一 在我们姐弟四个当中,周平原最以我为傲,但是,数我跟她吵得厉害。 “我的事儿,你少管!”这是我经常对她说的话。 “老茄子皮,你一边儿浮着去吧!”我也这样说过。 主要是我的婚事儿。从我跟甘欣然认识起,周平原就极力反对。最初的原因是嫌远,她害怕我远走高飞,后来是因为钱。订婚的时候,甘欣然的爹提出,要一千五百块的彩礼。我不置可否。在甘欣然的美貌面前,我丧失了反抗的能力。那时候的甘欣然,真的非常
万黛 我叫万黛。三十年的人生就这样再过它三十年下去,也如同一个隐形人。 偶尔走在北京那如同打着焦躁鼓点的喧嚣晚高峰,我都深感周遭的一对对小尖眼睛根本看不到我。若我真的就地自燃,化烟而去,那鼓点也会依旧聒噪热闹。正如张女士消失后,我以及我周遭叫得上名的一切人,依旧在一日日地傻乐、起急、庆祝、恐惧、使坏、收发信息、做爱。 我是张女士和老万的女儿。我至今琢磨不明白,自己怎么能在别人发出“W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