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说起来,遇见樱子是他命里注定的。 是去年春天的事了。山奶奶过八十大寿,他回了深山的老家。爹娘病亡得早,山奶奶把他当亲孙子养,不沾亲不带故,全仗了老人的善良。山奶奶一辈子生了五个女儿,提好大劲也没生出个带把的。女儿们喝着月牙潭的水呼啦啦长大了,山雀一样飞进了她们的另一个窝,和她一样养儿育女,漫不经心地熬着日子。男人呢?得了肝病,像一匹被日月吸干了的瘦骡子,四蹄一蹬,躺进山坡里,就也变成了山坡
经医生全力抢救,可华佗无奈,回天乏术。陈兰芳因突发心脏病而离世。俞明瀚的心像被针扎一样,他捧着妻子冰凉的脸,泪流满面,默默念道:兰芳啊,你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俞军、刘芝英接到父亲的电话赶到医院时,母亲已经无声地走了。俞军泣不成声,刘芝英默默落泪。还是那辆接陈兰芳来医院的救护车,把她送回了家。前后不到三个小时,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与亲人们阴阳相隔了。到了家,俞明瀚才打电话告诉女儿俞慧。俞慧听了,如
刘大贵的女人巧儿半夜翻墙跑了,是和来村里说书的外地小青年一起跑的。等刘大贵和村里的人发现时已经晚了,追了几十里路也没能撵上。 刘大贵是换亲。因为穷,两家的儿子都娶不起老婆,刘大贵的妹子就嫁给了巧儿的哥,巧儿就嫁给了刘大贵。巧儿长得俊,刘大贵虽然老实能干,但长得挫。当年巧儿死活不愿意换亲,临出嫁前哭了整整一夜,却拗不过一心想抱孙子传宗接代的爹娘,委委屈屈地嫁给了刘大贵,但巧儿的心却不在刘大贵
夜幕逐渐降临,是时候打烊了。烧鸡店显得冷清,一点儿热气也没有。小老板王初眉头紧锁,无精打采地凝视着店外。尽管这里并不偏僻,为何却无人光顾他的小店呢?“罢了,收拾一下,准备关门吧。”他对伙计说道。 这时,一个老人出现在门口。王初起身笑问:“老师傅,您想吃点儿啥?” 老人没吱声,慢腾腾进来,在椅子上落下身子。总算来了个顾客,王初慌忙招呼上茶,殷勤道:“我们不光卖烧鸡,还炒菜。” “弄一小盘烧鸡。
一 这些天,我正在阅读法国诗人亨利·米肖的旅行日记《厄瓜多尔》,阅读一个人,我就觉得是和他在一起吃饭、睡觉、谈话和旅行。写作《厄瓜多尔》时,米肖不到三十岁,惊异之处是他的写作,竟是缘于与人的一次打赌,且一发不可收拾,结果,他的诗歌和绘画,在二十世纪西方艺术世界中,独树一帜,极具创造个性,无可置疑地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该书中文译本序言概括说他是一个生下来就觉得地球太小的人;他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超现
1 有一部美轮美奂的舞剧叫《丝路花雨》,有一条源远流长的古道叫“丝绸之路”。丝绸之路是一条植根于历史深处的沧桑古道,丝路花雨是一眸绽放于丝绸之路的舞剧奇葩。 丝绸之路这条沧桑古道,初现于大汉王朝。张骞两次出使西域,虽为远交近攻,结盟乌孙大宛大月氏夹击匈奴,却开通汉与西域文化贸易。两次出使西域,受尽千般辛苦,历经20年磨难,跋涉上万公里,开辟千年丝绸之路载入中华文明史册。 《丝路花雨》这部舞剧
一 初秋时节,去豫西山区卢氏,是慕名前往的,那里有太多的人文意蕴,令人心驰神往。 卢氏这地方神奇,坐落秦岭之东,中原之西,一手牵黄河,一手揽长江,把自己深藏在青山绿水之间,藏而不露。山美水美,一旦被时代发掘、唤醒,便见灼灼其华,犹如一朵盛放的奇异花瓣,花香四溢,遍地芬芳。卢氏县山清水秀,林茂洞幽,自然景观迤逦迷人,被誉为“中原绿宝石”“豫西后花园”“自由山水清清卢氏”。 踏上这片热土,来不及
我的家乡在豫西南伏牛山南麓,名字叫南召,因周代召公南巡涉足于此而得名。那里崇山峻岭,千山万壑,山清水秀,植物繁茂。山里除了数不清的果木、野兽和各类中草药外,还有“召地三宝”——山果、柞蚕、黄背草! 一 山里果,山里红, 圆圆的小果,红红的情。 红光的脸面,红红的梦。 面香酸甜,山里娃儿最钟情…… 山果,我们叫“山里果”“茉河梨”“山里红”,书本上说它叫山楂。但,俺们的“山里果”,与书本
其实,红山文化就是新石器时代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发源于东北地区西南部,起始于五六千年前,分布范围位于东北西部地区,北起内蒙古中南部地区,南至河北北部,东达辽西西部辽河流域的西拉木伦河和老哈河、大凌河上游。其创造力是由中原仰韶文化和北方草原文化在西辽河流域多少年相互碰撞、相互融合而产生的,至今生机盎然,活力依旧。 红山文化因最早发现于赤峰红山而得名,距今已有五千多年。红山遗址群位于内蒙古赤峰市城东
一 乘衣归啊! 我仿佛看到家乡的月亮匆匆升起。 它昏沉泛黄的脸庞和村口高木架子上那三十瓦的灯泡一样蒙眬。 它在清冷的夜空中吟唱着这片大地上的童谣:月奶奶,黄巴巴,八月十五到俺家,尽你吃,尽你拿,临走给你个大西瓜。它唱起来,庄稼唱起来,村子里的树木唱起来了,牲口唱起来了,人们也在轻轻哼唱…… 这些哼唱像解药一样从村子飞奔而去,向四面八方,它们出发一段时间后,陆续就有人回归。我也准备回归,我
秋风挟着凉气一天天深入,冬即要抵达,夫逝去第146天,第一个寒衣节萧萧而至。 一 夫于春日逝,他骤然停止的生命就像家门前飘零的叶子,泛着青色,闪着光气,却突然叶柄断裂,从枇杷树上悄然飘落。他就那样飞舞着,落下,落下,撇开了他的娘、他的妻,他的儿女、他的朋友和他所有的丝丝缕缕未尽的尘缘,然后,自顾自地沉入到大地下面去了。那个春天好像一部大剧,是不是因主角演得太真被上天变成了现实? 我凝望着灵柩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花前月下,我尽量让自己行为变得高尚一些,配得上君子。能叫出许许多多花的名字,心里溢满了月亮清辉。满月下,每一种花叶都有自己的名字,即便无知也会即刻变得聪颖起来。人在花前,心有灵犀。在如约而至,发芽长出时,花已经被赋予了与生俱来的灵性。我甜蜜地注视花叶存在,幸福地考察每一片叶子性情禀赋,神性光芒赐予叶子耀眼的名字,连同我的脸面也生动起来。在这样的时刻,一片一片叶子都会说话,也
1 还没到木特塔尔沙漠的深处,便不期与胡杨林迎面撞了个满怀。我们和胡杨林都有点措手不及。我们都是彼此的不速之客,眼中满是惊讶。 地图上并没有标明这里有胡杨林。胡杨林可不是随处都有的。胡杨,是沙漠的精灵,是老天爷派到人间的天使,是沙漠中一道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永恒的自然和文化符号,不是谁想见就见得到的,也不是谁都能够理解它们,懂得它们,欣赏它们的。但,木特塔尔沙漠的胡杨却成群结队,族群庞大,占据了木
黑字在白纸上出没 她展开卷轴 汉字飘逸 少女羞怯的美 沿着她微喘的鼻息 纷纷歇在宣纸微微的皱褶里 墨汁正在浸入绝境 有一种轻上升 沿着我们的目光 把我们这些俗人 往汉字奇崛的古意里 拖拽 整个书法展 就那么一个卷轴 整个展厅 就她一位书法家 我们像一个个黑字 在白纸上出没 雨珠 雨珠的透明 削弱了它的锋利 从那么高的天空下来 空气的火焰 都无法照见它的
从这个夏天第一缕长满刺的风开始 沟边,太阳的影子 一粒一粒地向下滑落 这一片的绿色和其他的地方不同 它们像从回忆中刚刚走出来,湿漉漉的 平静,可以听到田野的心跳 其实,我喜欢它们的理由很简单 ——这样的绽放,每年我都可以欣赏一次 而对于这片草木,每一次却是最后一次 古道上蹄印 走走停停,保持着兽性的散漫和自由 蹄印,从轻到重,又从重到轻 ——这是一朵闲云上的野鹤 正享受清
草木还未划出清晰的棱角 天空渐高远 一场雨,虚实之间,分开季节波浪 踩过衰萍细密的疼痛 一切是否还来得及 总在黄昏来临,才能听到鹧鸪鸟的悲鸣 夕光流尽最后一滴血 万物一点点放弃该有的轮廓 静音 月亮拉高了妙峰山的海拔 并在深蓝夜幕中戳了个透明窟窿 稀疏星子相互指认,表达倔强之光 一些黑夜中未曾睡着的事物 一生潦草,辗转 不断被绝望追赶,被星光点燃 废墟中,听见了风吹
她再一次把自己扔给那面镜子 镜中的她,精致、鲜亮 比二十年前,更像个女人 她看着镜中人 不知是谁。她知道 镜子已照不出她 她摔碎镜子 自己碎了一地,这碎了的镜子 才照出她,和她心底的人 五线谱 用五条线,生情、言志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大喜大悲,都凝聚在指尖上 轻按一下,弦上山水就活了 车马喧嚣,沧海桑田 淘尽千古风流 骑马的、采莲的、舞剑的 在五线上寻找归宿
1 太阳走得很快 从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 从这道山脊到那道山脊 像母亲,收拾搭在绳子上的衣物,收起了 山川、树木、河流 2 总想说点什么,比如 对晓月晨阳的研究 今天早上,我骑在河边的一个柳树杈上 自己制作,日月同辉标本 相同光泽,相同质地,相同版式,需要 不同角度,不同姿势 打磨,我们相同的情怀 我这多年养成的爱好,犹如路上反复踢过的石子 刚好,又被 我看到 3
植物在季节里遗忘了生长 如同此刻,金色在灿烂中遗落了青翠 水草丰茂的记忆已然消逝 茱萸满地,从逆行的尘埃中抽离 浮云浮于灼热的群山之巅 水滴沉落于幽暗的深湖之下 渴望,从一双深邃的孔洞中出发 积郁在胸中的声音会随着雨声出离 菊花漫山遍野,草木攀爬于凋零的路上 如同钟声永坠于暮光之中 重复的事物总带着多重的隐喻 时间的裂片碎裂成往事的拼图 柔软的云朵抚慰经年虚空的巢穴 季风
由远而近,我一直在寻找 最佳的视角,试图把秋色 和橘红的找油人融为一体 点亮一脉燃烧的秋魂 他们甩掉的汗粒,如雁阵 留下的嘶鸣,被马莲草接住 在叶片上翻滚、颤动 脚步像琴键,弹奏着豪放 一条柏油路,如传送带 输送着班后的惬意,沾满油花的阳光 原以为枫叶与蓝天辉映 已是小城绝版的风景,而他们的插入 却把行走谱成了套色的歌唱 画面之外,钻塔还在静静地劳作 而他们已把月亮交给
每年,豫西南这座小城雨季到来的时候,我总爱静坐窗前,看雨、听雨,也听曾沛慈深情演唱的《雨季》,不觉间会眼眶湿润。这雨季啊,是故事,也是心事…… 细雨湍北 七月总是不平静的,因为雨季的再次到来,湍河上游汇积的洪水呼啸奔腾着,一浪高过一浪,俯冲下来。 漫步在湍河河堤的我,眼见着河水即将漫上那座我回乡的桥,泥沙携带着各色杂草,趁势而来,顺流而下,不可抵挡。 雨一直下,已半月有余,过多的雨水使得这
一只白鹭,独立在一块石头上 身边溪水不紧不慢地奔流 周围群山,山上的树木 山脚下的小小村庄 石头房子边的一株柿子树 柿子树下弯腰劳作的一位女子 一切都安安静静的 白鹭突然展开翅膀,飞起来 不远处,隐在树丫间的另一只白鹭 追随而来,两只白鹭 从山谷里升起来 翅膀,把自己越抬越高 两朵会飞的白云,高过山尖 树下女子,目光被两只白鹭牵引着 溪水的浪花,群山的曲线 树下女子的
这一夜的月光,坚持把位置留给黎明的太阳 玻璃窗外薄霜见证昨夜走失的睡眠 马路上棉衣加身的人,骑着电车行色匆匆 晨练的音乐节拍,敲醒不思睡眠的梦游者 启明星收割大厅里的灯光 报警的铃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叫响 而一场雨雪的来临,加速电话线震颤 在九楼,放低高度,谛听游走的夜声 电话一次次放下或拿起 语言的绳子越捆越紧,一些声音 留下来,不明觉厉的焦虑求助 取出内心的炭火捂热电话 保
这渠,像一条巨龙,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拏风跃云,一路向北。这渠,像一条人间天河,把土黄色的北方大地润泽得钟灵毓秀,一派生机。这渠,从河南淅川一个叫陶岔的村子出发,途经豫、冀、京、津四个省市,奔波1432公里,最终抵达首都北京颐和园里的团城湖畔。 这渠,叫南水北调中线干渠。它出发的地方,叫渠首。 这渠里的水,犹如一个娴静的少女,袅袅婷婷地走出渠首,走出了烟波浩瀚的丹江库区。她又如一个无私的母亲,把
一条重生的河流走过了十年,十年一瞬却凝聚了无数的情感,奔涌出不可计数的浩渺之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十年,给出了足以震撼人心的答案。十年仅仅是起点,十年仅仅是开端,它以清澈的乳汁滋润大地。 1 丹江水的源头在哪里?我们要感谢丹江的源头秦岭。 这是很久以前的儿时记忆了。微波荡漾的湖水,荡开情窦;清冽的江水,洗去夏日的热燥;浪漫秋风,挽着情人的臂弯;凛冽的寒风,刻写灵魂的痛楚。在河畔出生,在河畔
青山如玉簪,碧水若罗裙。 清渠贯南北,千里送甘霖。 大笔绘青蓝,华夏一家亲。 江山美如画,绿润生态魂。 水是生命之源,滋养万物,孕育文明,助力社会进步发展。人是自然之灵,天地之性最贵者也,创造世界,创造未来。绿是生命之色,有绿之处,清新灵动、和平宁静、自然环保、生机盎然。 自古以来,人们择水而居,与水结下不解之缘,在防御水患和开发利用水资源中,创造了独具特色的华夏文明。《水经注》《水部式
我是一尾丹江的鱼 在那浩淼澄碧的胸怀里徜徉 憧憬深邃的星空,向往渺远的天际 把美好和爱代代传递 在横无际涯的水波里游弋 与草木一起生长,与礁石相偎相依 用鳍翅轻轻触摸岁月的足迹 见过楚始都丹阳行宫的繁华 观赏王子午鼎、云纹铜禁的绮丽 借着《后汉书》里摇曳的星星灯火 谛听范缜“形存神存、形谢神灭”的宏议 化作层层涟漪 我是一尾丹江的鱼 在浩渺无际的时空里自由游弋 与日月星
田中禾原名张其华,1941 年生于河南唐河。他倾尽才华与心血,以饱含浓郁乡村风情与赤子深情之笔,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灵动的文学形象,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篇章,书写出一个传奇的文学人生。 坎坷人生路,铸就不凡的文学灵魂 田中禾成长于战乱年代,他的童年饱经动荡。而这般特殊环境,也在他心底早早烙下了成熟的精神印记,使其作品常弥漫着敏感与忧伤的气息。中学时期,田中禾兴趣广泛,文学、美术、音乐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