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开了”—三个字,平淡得像烧水壶的嗡鸣。可若倒转千年,我们的祖先初次用“开”字形容水沸时,定是睁大了眼睛:水如花苞绽放,气泡若蓓蕾初绽。而今,这惊心动魄的诗意,早被日复一日的水汽蒸发了。 词语的钝化,是语言逃不掉的宿命。“司机” 曾是执掌钢铁巨兽的骑士,带着机械文明黎明期的科技敬畏;“基因”译自“gene”,发音一致且传神,承载着生命密码的神性。如今它们躺在日常对话里,像流通太久的硬币,图案
在大凉山岗洛村小学,为大山里的学生度身制订的教学计划还在执行,但曾经的发起人郭纯洁已不在—罹患癌症的他在最后的时光里依然牵挂着那些孩子,他用遗体捐赠的方式最后一次践行自己的理念;逃离每天4小时的北京通勤生活,华年转身走向莫尔格勒河,在草原的细雨里去找寻天地间自己的心跳;36年前,虹珊生命中的戴老师寄来通知她参加高考的信,与瘫痪师母用《平凡的世界》书页里抖落的句子,共同将她托举,让她向阳而生……
《活出生命的意义》是郭纯洁读的最后一本书。书中,奥地利心理学家弗兰克尔提出了“意义疗法”。“意义”在哲学中是指贯穿万物的“道”或“理”,犹如孔子所说的“朝闻道,夕死可矣”。 从三六三医院肿瘤科转入泰康安宁病房,在药物作用下,他的呼吸困难和剧痛得以片刻缓解,偶尔还能看会儿书。他每天还在手机上“打卡”学英语。他曾对儿子说:“一定要学好外语,才能好好看世界。” 他岂止是在看世界,他是在用生命求索,向
大年三十晚上,我还没来得及看看春晚的舞台长什么样,就从亲友团聚的酒桌上败下阵来。在天旋地转的狂乱和恶心中,我只断断续续记得我抓着我爸的手,像落水的人拼命抓着一根浮木。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握过我爸的手了,上一次想必还是在我小时候。我们一家人向来不习惯以太亲昵的举动来表达感情,更不善于彼此暴露内心的软弱。但此刻,我紧紧抓着我爸的手涕泪俱下,高声叫嚷:“爸!爸!你闺女这些年不容易啊!” 我爸忍着笑附和
一 经过壁立陡峭的大岩屋时,心莫名跳了一下,然后拐上羊肠小道,往上爬—平时我都是一掠而过,生怕被什么追撵,这一次倒觉得这地方是可亲的,绿叶在点头,白花在欢笑,就连背后的风也长出了温柔的手,一路推着我往上。 突然听见有人喊:“小玉,回家吃饭啰!”声音飘忽但甘脆,像是从大岩屋的背面传来的。回家后,父母什么都没问,好像我的弃校而归不过是一次正常休假,但他们轻巧的动作和讨好的笑容,我都看见了,却无暇顾
我和老陆是同学,认识已有20年之久。我们同步留京、就业、婚育,是彼此生活的见证人。这几年,听说老陆的孩子身体出了问题,我又见证他如何一边求医问药,一边在职场厮杀—不厮杀,何来求医问药的底气? 老陆年轻时爱张罗饭局,熬夜是假期的常态;现在,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场合他都不出现,只为陪伴孩子,他是出了名的下班就回家的爸爸。 不久前,他对我说:“今天我没法早回家。我接到了孩子的手术通知,是喜讯,但伴有风险
一 第一次见到新鲜蚕豆,是在乡下老家。那是40多年前的事了。某日,在镇医院里看诊的我妈让我在诊室的角落里折纸飞机,只见一个面目黝黑的老乡扛着一个刷洗得干干净净、装得鼓鼓囊囊的尿素袋子径直闯进来。我妈连忙问他:“老乡,你哪儿不舒服?挂号了没有?” 他把尿素袋子往诊室的地上一放,说:“许医生,你不记得我了?去年夏天我被毒蛇咬伤,邻居把我放门板上抬进来,要不是你紧急帮我处理伤口,吸走毒液,打了血清,
一 快到“五一”假期的时候,我想着带爸妈去南京玩几天—因为去年深秋我们去了杭州,在返程的高铁上,妈妈持续着出游的热情:“明年春天,再去南京玩两天好不好?” 我一直记着。 我先征求他们的意见,一如既往地,妈妈没有一秒钟犹豫:“去!”爸爸下意识地拒绝:“不去。” 中国古代有一句民间俗语:“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爷不请自己去。”上了年纪之后,爸爸对这两个数字特别忌讳,他过虚岁,把去年当作他的84岁
一 洗苋菜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些泡在水里的叶子有种异乎寻常的美丽—深绿色的底布上,洇开一团艳紫,浓郁艳丽的配色少见又大胆,让人不免猜想,在蔬菜界,苋菜一定是审美独特又有性格的艺术家。 心里一动,去客厅拿起相机,拍下洗菜盆里的苋菜叶。等一下要剥几枚新蒜瓣去炒,肥白的蒜瓣会被染成桃红色;等到吃饭时,红菜汁又会点染在热乎乎的白米饭上,届时米饭将是一片粉艳的葡萄酒色。 发觉苋菜之美后,这顿寻常的晚饭就
在用智能手机随手就能拍出高清大片的时代,一群年轻人却迷上了一种“低科技”摄影—撕拉片。这种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即时成像技术,如今正以复古潮流的姿态强势回归,成为社交媒体上的新宠。 世界上第一台撕拉片相机是1947年由宝丽来创始人埃德温·兰德推出的,Polaroid Land Camera Model 95,实现了划时代的即时成像技术:拍摄后仅需1分钟即可显影,用户通过手动“撕拉”分离相纸与底
离岛是指与陆地不相连的岛屿,也指大岛屿周围的小岛。在日本,许多年轻人选择前往离岛生活。这些离岛远离主岛,生活节奏缓慢,自然风光优美,吸引了厌倦城市生活的年轻人。他们有的被离岛的美景吸引,有的渴望自给自足的生活,还有的是为了寻求新的就业机会。 例如,有年轻人到佐渡岛酿造手工啤酒,也有从澳大利亚留学归来的年轻人在隐岐岛当导游。日本政府为吸引年轻人赴离岛,颁布了《离岛振兴法》,还推出“地域振兴协力队”
在日料中,章鱼小丸子、大阪烧等食物上常撒了一层薄如蝉翼、形似木屑的配料,这便是柴鱼片(又称木鱼花)。它是由深海鲣鱼经过复杂工艺制成的—先将鱼肉煮熟、去骨,再经炭火烤制、反复烟熏霉变,最后刨成薄片。 整个过程需耗时数月,鱼已坚硬如木,故称“木鱼”。 为何要用柴鱼片?首先是提鲜增味,柴鱼片富含天然鲜味物质,能提升食物味道的层次感;再就是视觉动感,当柴鱼片撒在热食上时,因受热气流影响,薄片会轻盈翻卷
近期有网友提问:“为什么一上火车就想睡觉,是因为缺氧吗?”12306客服人员给出回应,说高铁车厢虽然是密闭空间,但在行驶过程中,中央空调在保持恒温的前提下会实时更换空气,提供氧气,即便长时间行驶,乘客也不会出现缺氧的情况。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许多乘客有这种感觉?或许有以下几方面因素。 首先,环境会营造睡眠氛围。火车行驶时会产生规律的白噪声(如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发动机的低频轰鸣),这种声音能抑
在《红楼梦》第十三回,秦可卿去世后,宁国府大办丧事,贾珍对王熙凤说:“妹妹爱怎样就怎样,要什么只管拿这个取去,也不必问我。”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个对牌,递与王熙凤。这块小小的牌子,正是古代大户人家财务管理的核心凭证—对牌。它不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一套精妙的财务防控体系。 对牌制度的核心在于“分权制衡”,类似于现代银行的“双人核验”。在贾府这样的大家族中,每笔支出都需要两块完全吻合的牌子才能生效。
黄昏,我和女儿阿尔姗娜下楼,去一楼人家的小花园里“旅行”。 这是盛夏,暑气刚刚消散,阴山脚下吹来的风,带来让人愉悦的凉。晚霞以泼墨般的肆意与豪放铺满了天空。整个城市变得开阔起来,所有建筑仿佛都后退了数千米,花草树木都浸染在明亮绚烂的光里。在夕阳中慢慢行走的人们,犹如婴儿沉睡在柔软的襁褓中。大风吹出气象万千的云朵,天空和大地在耀眼的霞光中交融在一起,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被瞬间照亮。 下班回到小区的人
北京什锦花园胡同位于东城区,与隆福寺街相邻,嵌于旧城之中,是北京胡同文化的缩影。它的名字古意盎然,据《光绪顺天府志》载,北京饮食中有“什锦菜”“什锦攒盒”等,以多样食材融合为特色。后世引申“什锦”之义,喻指百味交融、众彩纷呈,使其成为包容与多样的象征。该胡同在民国时期已颇具声望,不少文化名人、实业家曾居于此。如今,它在地图上的存在也许不再显眼,在我生命中的意义却是根深蒂固的。 什锦花园胡同是我童
一 我所在的县城小而狭,挨着一条缓而静的河。河水流到县城的南头,有一座青石桥,叫大店桥。桥的附近有一所学校,叫大店中学。 我妈年轻时曾在大店中学教英语。当时英语老师稀缺,我妈排课很多,顾不上管我。我爸在司法局,三天两头下乡。我妈在周边的农家寻了一个叫叶叶的看娃女子照看我。那时候没有“保姆”这个词,就叫“看娃女子”。我对叶叶是没有记忆的。据说叶叶对我极好,整天把我抱在怀里哄。家里有一张模糊的黑白
一 很多年前,我们居住在小城的三关台时,车福是我的邻居。在我们院子里住的有几家是三关台的市民户,没有水田和菜地,不归生产大队管;还有几家是三关台的农业户,有田有地,归生产大队管。车福和他妈属于农业户,靠车福挣工分。 那时全院的孩子都管车福叫“小爹”,管车福的妈叫“表奶奶”。车福那时不过 2 0来岁,年轻,没文化,但 热 心、善良又聪明,能修收音机、广播线和电灯,喜欢捣鼓新式的东西,是三关台的红
一 广州 刚 入 秋 的 时 候,晚 上起了凉风。那天我看到微信朋友圈里有人说:“今天是农历十月十二,这是个大日子啊,941年前的今天,苏东坡半夜去找张怀民,拉他起来‘嗨’……” 记载这件事的就是《记承天寺夜游》,全文也就百来个字,我上中学时就读过它了。读过也就读过了,但也许因为年纪大了,通过这种方式再看到它,我突然觉得很新奇。 其实,事情并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苏东坡临睡前想散散步,便去找他
我曾经养过一株多肉,叶面好像有一层白霜,春天时会开出标准的五角形小花,有5根花蕊紧贴着花瓣,瓣与瓣之间还有5根花蕊,中间还有5个小瓣,攒簇在一起。有人告诉我,它叫胧月。 好有诗意的名字啊,再端详它,那些叶子泛着白色,真像皎洁的月光洒在了上面。 有一次我开窗,不小心弄断了胧月的3片叶子。我没管,它们就被我随意地晾在了窗台上。 过了一段时间,我 发现那3片叶子并没有被晒干,而是在折断的一端长出了
古人讲究出身,热衷于和历史名人攀亲,李白在诗文中自称是西汉李广的后裔,白居易家族追溯先祖至楚国白公胜,李商隐自称是皇族宗室……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大家也都默契地不捅破。但有一位诗人,确实称得上“王孙公子”几个字,那就是李贺。 “哀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这是李贺在《金铜仙人辞汉歌》中写下的千古名句。在诗中,“哀兰”的实物和“天亦老”的想象,共同营造出一种宏观层面的沧桑感,读者
我从小就是一个古怪的孩子,当我第一次知道“庸俗”这个词的含义时,它就成了我一生之敌。为了追求高雅,我身体力行地与之对抗,坚决不随大溜。周围的女孩子都梳着标准的两条羊角麻花辫,我偏要自己发明半扎半放的公主头;大家穿的都是彩色小碎花上衣,我就一定要选素净的白色……林林总总,我的特立独行在同学们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等到读大学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我眼光毒辣,但凡有女孩子第一次约会,都会请我搭配“战袍”,这
从古至今,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你看敦煌壁画中的孩子们,骑竹马、叠罗汉、采花、戏水,玩得不亦乐乎……让我们跟着他们回望童年的欢乐时光。 学生时代,欢乐的时光总在放学后。敦煌文献中,一个没有留下名字的敦煌学郎写道:“竹林清郁郁,伯鸟取天飞。今朝是假日,且放学郎归。”看来盼望老师不要拖堂、早点放学,是古今学子共同的心声终于等到假期了。约上三五个小伙伴,一起去大自然里采花、玩水、叠罗汉,尽情嬉戏。绿荫透着
一 石油大学家属院里住了不少离退休的老教职工。人老了,不想爬上爬下,就爱住一楼。一楼好呀,带小院,可以种花种草。有的种蔷薇,有的种蜀葵,有的种葫芦……人一老就守旧,去年种什么,今年就种什么,明年肯定还种什么,不会变的。比如一对老夫妻,守着种了芭蕉的小院好多年了,渐失名姓,院里的人说起,只叫他们蕉叔、蕉姨。 蕉叔和蕉姨是南方人,为支援大西北的建设,从上海调到西安。两人只有一个女儿,在国外定居,这
一 我儿子洛洛第一次见我维权,是在他6岁时。 当时,我们住在上海。一个假日,我拖着行李,带着他,赶去火车站,我们要回我的老家安徽合肥。预留的时间充足,但正值假日返乡高峰期,我叫了20分钟车,才有司机接单。车距离我们有15分钟车程,而我们距离车站,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开车要半小时;若是堵车,时间有可能翻倍。 本来松缓的行程就有些紧张了。 车终于抵 达。然而,1分 钟后,它扬长而去。理由荒唐,司机
高诵芬在回忆录里写她当年在杭州的嫁妆,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大到家具、器具、摆设,小到细枝末节,像马桶,当然有文雅的名字,叫子孙桶。为什么叫子孙桶?因为大桶套着小桶。她这样写—到了徐家,徐家的账房及帮忙的人指挥将东西先放在大厅里,然后照妆奁喜簿上的条目和条箱中的清单—清点无缺。最后看到条目上“螽斯衍庆”四字,不知何意,也不知是指何物。后来,清点的一位账房先生说:“我们先点别的,最后剩下的东西就一定是‘
一提到博物馆,很多人想到的可能是充满年代感的古物、典籍或是价值不菲的艺术瑰宝,如今还有一些主题千奇百怪的博物馆,“甩”掉了传统博物馆的厚重感,让逛博物馆变得有趣起来。 当博物馆的最后一盏灯光熄灭,我们带走的不只是一张张照片,还有对“寻常之物皆可展”的惊喜—原来,生活本身就是最值得“打卡”的奇趣博物馆。
踩“坑”实录 本月最佳 王峥:在新加坡拍婚纱照时,摄影师建议我们选滨海湾花园取景,说那里颇具热带雨林风情,自然光完美。到了现场,顶着烈日,我们俩累到汗流浃背。拍完后选片时,却被告知“防晒柔光调色”需加钱,“热汗滤镜去除”也属于高级修图,要加钱。最后连选一张合照,都得扫码解锁“情侣尊享包”。 周天:我曾踩过“配音兼职”的“坑”,对方说跟着学就可以在家录文稿赚钱,并承诺签合同,包接单,否则退学费
你越了解世界对你的要求,就越会陷入这些模式、规则、惯例中,而你的经历就会变得越发平凡,你自身的独特性也会越来越少。 —【美】奥尔加·格鲁辛《四十个房间》 不要从到处乱扔的东西开始丢弃,而是从那些一直放在原处的东西开始丢弃。因为“到处乱丢的东西=常用的东西”,只要把它们好好收拾起来就行。 —懒人整理屋子的小妙招 又是啥都没干,半年就这么过去了。 —如果你会因为这句话揪心,那么,此时此刻就动
笑话 国货也太 耐造了吧!高强 度 连 摔 带打二三十年,居然还能接着用。我是说我本人。 小时候,爸爸出差带我坐大巴车。他告诉我他没钱,只能买一张票,让我躲在他身后别出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买了两张票,他只是想让我全程能安静点…… 辅导员经常反复讲一个真实的诈骗案例:睡在上铺的哥们儿收到下铺室友的消息说需要钱,他马上就转了,结果被骗了。老师问他:“明明人就在你下铺,咋就不问一句呢?”那哥们儿
绘本
这是一本关于陪伴、离别与成长的长篇绘本,用温暖的故事和奇幻的冒险,传递爱与勇气的力量。作者以深情细腻的笔触,讲述了一个跨越时间与空间的温情故事,展示了以不同形式存在的陪伴方式,探讨了生命中的相遇与离别。作者想要与读者共同思考陪伴的意义:即使分离,曾经共度的时光也会化作永恒的守护,给予每个人前行的勇气。
玫瑰朝上 [巴勒斯坦] 莫萨布·阿布·托哈 著 类型:诗集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25年5月 “别吃惊,当你看见/一朵玫瑰在家宅的废墟中/昂首挺立/这就是我们活下来的方式。”“90后”诗人莫萨布·阿布·托哈召唤我们看见巴勒斯坦—除了炮弹与无人机,这里也有茶香、盛开的玫瑰和日落时的海景。孩子出生,家庭延续着传统,图书馆从废墟中崛起……巴勒斯坦人继续着他们的生活,创造美丽,寻找新的生存方式。
特别推荐:我仍在此 编剧: 穆里洛·豪瑟 海托尔·洛雷加 导演: 沃尔特·塞勒斯 主演: 费尔南达·托雷斯 费尔南达·蒙特内格罗等 个人和国家都有不想记住却不得不面对的伤痛记忆,《我仍在此》就是这样一部基于历史真实改编的电影作品,不遮不掩,深沉而有力。沃尔特·塞勒斯以极为克制的镜头语言,呈现出女性的觉醒、反抗与坚持,主人公的命运转折令人动容。影片用个人的哀歌及家庭的悲剧,传递出“记忆即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