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的世界中 张洁在写作上守住了人性的良知 对张洁来说,写作是一种“以血为墨”的生命需求。她的文学作品以独特的艺术风格征服了亿万读者,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她是文坛耀眼的一颗恒星,也是近几十年来文学进程中最重要的作家之一。 在中学时代,我读到《从森林里来的孩子》《挖荠菜》,艰难困苦的人生,作者姿态平和,清新的文笔营造出一个纯净的空间,让年轻的心灵深深被感动。 在大学里,我在教材上又看到《爱
虫 一 那些天,父亲拿着器具走出屋子时,母亲总是用特殊的眼神,看着他直到拐上去二叠地的路。很长一段时间,母亲已经不再将父亲要做的事放在心上,她或许已经明白,父亲重新焕发的活力,只是虚张声势,他可以尝试的选择已经不多,很快就会偃旗息鼓。 一年前,父亲疯狂地为沟壑这里一株那里一株的酸枣树进行了嫁接,使它们成为会长出大圆甜枣的贡枣。那些枣树几乎都生长在丘陵土坡上,原先它们叶小枝多,繁密猥琐,与野草
《神圣的火·试释黑铁时代和作曲家的诞生》,崔云编著 要说作曲家是谁,大概没人知道,要说作曲家从何而来,同样也不会有人清楚,我们只知道他是在一个午后忽然出现的,那时他甫一露面,便伴着乐声,和歌而唱。多么美妙的男中音啊,小提琴的和弦凄美而忧伤,在经历了先知布拉德伯里所预言的邪火年代,我们焚烧书画,熔毁唱片,并用化学物质毒害艺术家的大脑,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听到如此动人的音乐。 今天,那个可怕的黑暗时代
一 冰箱里还保鲜着最后两瓶枇杷罐头。六月的天,握在手里,渗出凉森森的水珠,罐头瓶身贴近了脸,一阵冰凉袭来。瓶子的冰爽让我身心畅快,但贴得越久,我越发感到燥热难耐,迫切地渴望品尝那亮盈盈糖水里的清甜。几番纠结后,终究没舍得开。出门前,我把其中一瓶放进了随身携带的托特包。包是网上买的,浅白色包身,中间点缀着棕色蝴蝶结,包包没什么特别的,但异常结实、耐磨,最大的优点就是便宜,三十块钱。我把它当成日常的
1 戊寅年春天,我变成“挑二哥”,从长江边的云安小镇出发,挑盐前往湖北利川。为节省时间,没走东门,而是选择一些比较直截的街巷大路(名字叫“大路”,其实只有三四尺宽,除去右边铺一行石板,其余全是土)。这时,路上只剩一些脖颈处摇晃大铃铛、驮米口袋、被人吆喝进出城的老黄牛。 横行述先桥,坐渡船过江,翻过赶场坝最后一座石板桥,越过一道深谷,接着则是沿鱼背河一条三里上下相当险绝的陡石梯。可以看见岳父岳母
早上起来,他向窗外望去,看到两个太阳都在发光,一个在天边的云彩里,一个在荒地里的池塘中。年轻的时候他在这边当兵,对着一年四季常出的太阳天很是厌恶,天气太热,阳光刺眼,这是他以前对这边的印象。现在完全反过来了,他觉得人就应该住在阳光充足植物茂盛的地方,人们穷其一生首先是要让身体处于饱暖的状态,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 当初租房时他用了些心思,选了这幢临着荒地的公寓,举目远眺视觉的空旷那可真是居家难得的
时 间:2024年7月31日 地 点:南宁市伍哥牛料餐馆 对谈人:顾骨、李约热 李约热:顾骨好,这个访谈我想做得特别一些,我们不要一上来就讨论卡夫卡、马尔克斯,我们还是先点菜然后边吃边聊,让读者更立体地了解你。另外,听说你能喝点酒,今天的访谈成不成功,取决于你能喝多少。 顾骨:来之前了解过约热老师,我知道广西好些个前辈是知名酒鬼,我也应该是能喝的,争取喝倒约热老师。 李约热:你是龙州县人
1 真正的想象是炸塌大坝、勾动地火、召唤风暴。海底喷涌出雪白岩浆,障天蔽日,覆空卷地,小岛像只正栖在某位庞贝城居民头皮上的小昆虫,保持着某种极富动能的静止(如骰子在空中被握住,或高速旋转的粒子彼此对撞)。岛上人的命运呈现出贝母般游移不居的幻异光泽,他们望着前所未见的大风暴,目眩神摇,身僵如木,双脚难拔离土地一寸。在那大风暴中,他们看见火中危楼,沥青路面杂乱无章的脚印,成千上万一次性用品积成的茔冢
推荐语:孙婷婷(云南财经大学) 我是从诗歌开始看到彭紫城的,诗歌和小说双重写作者的身份让他的小说语言有独到之处。他的小说青春气息浓烈,这样文艺的文字似乎不属于这个时代,却让我这个80后很有熟悉感,在我们的大学时代,这样的文字是常见的。他书写青春的疼痛感,在暧昧的语境和矛盾的叙述中书写沉迷于梦魇的阴暗以及贪恋虚荣的扭曲灵魂。这是充满勇气的写作,他不仅是面对还要探索内心的隐秘与黑暗,既描写深渊,也从
最好的选择 你的职业选择有没有得到父母的支持?如果理想与现实产生冲突,你还会不会支持你的孩子的职业选择? 这个问题突然被问了出来以后,我只好说我的职业选择为什么得不到父母的支持?因为写作太穷了又太苦了?可是我就是喜欢啊。我父母的职业虽然与写作毫无关联,但他们有阅读的习惯,所以我最早的阅读经验也是我父母给我建立的,而且在我父母的那一代,写作就是一种日常生活,写信、写日记,都是写作,写作是上一代人
1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布尔津县城里有两排最老的大树,它们是普通的杨树,不是那种笔直的穿天杨,就是散漫模样的粗大杨树,叶片比巴掌大,盛夏时节绿到几乎黑亮,生长在哈萨克小学校园的正中间,简直就是长长的苍绿蓊郁的拱廊,从正北的大门一直到正南的后门,一列有二三十棵,总共五十棵,一个怀抱那么粗。 还有一棵很老的大树,在南大桥进到县城的那截坡底下,守住了一个路口。这是一个大拐弯,旁边是哈萨克小学的土坯围墙
一 关于成人礼,就要说到有一年,在潮汕文化博物馆里见到一个有意思的批(信),发现一个陌生的名词:出花园。这是潮汕的一处风景?一个物理的时空?询问当地的朋友,引得哄堂大笑。 这是一封1935年南洋华侨寄广东潮安的侨批,她委托家乡的夫兄在新春为其留守在家里的儿子举行出花园习俗仪式: 美炎兄台如晤: 启者,兹因愚婶别兄以来亦已数载,想近来兄台镓植想亦好否?合家定卜平安,此天之赐也。 新春小犬俊
距今一千二百多年前的唐宪宗元和年间,江南西道永州治所零陵县,一个夏日的清晨,骤雨初歇,放废此地多年的柳宗元,在其寓居之所愚溪草堂做了一个美梦:朝廷一纸诏书将他召回,再次担任礼部员外郎。陛见时,宪宗皇帝面赐五品衣鱼,对他劝勉有加,言语间有重用和属望之意。从容步出宫廷,跨上枣红马,驰驱在长安城繁华的街市之中,柳宗元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对着晴明长空放声大笑。市井中人纷纷讶异侧目,他也毫不在意。 他
1 1986年9月份的下半月(具体日期我记不住)我和十几位尼泊尔同学到达北京。我们都是赢得中国政府奖学金的。那一年,尼泊尔教育部公布来自不同国家的好几种国外读书奖学金。小学学尼泊尔的历史,讨论到“尼泊尔”名称的来源时历史老师给我们讲一个传说,如今的加德满都谷地本来是一个名为“纳格达哈”的大湖泊。后来文殊菩萨来到这儿,拿剑把湖南面一座山峰劈开,把湖水及湖里的大蛇泻走,形成了谷地。文殊菩萨还在此地建
近几年,我专注于海外新移民小说的写作,并注重双重经验中的文学原创。也就是说,我希望我的每一篇小说都是新颖独特的,有着与众不同的别样感觉。我曾停笔多年,始终认为作家的写作必须停顿和补充,不能像机器那样长年累月地批量生产。因此,2009年我访学于斯坦福大学,后又去康奈尔大学进修后,我就停笔了。我停顿下来潜心读书,是我真正的“放下”。一个人要有“舍”,才有“得”,就看你如何选择。 其实写作是个积累的过
阿拉尔,我初次遇见你,是躺在水底的淤泥,被你摆动尾鳍扬动的浑浊惊醒。你模糊的身影并不真切,也许你栖身在那晚悄悄游过的硬骨鱼群之中。我期盼你再次出现,即使我无话可说。我被孤独的水草包围,终日凝望水面上方的光影变化,这颗星球最早的数学活动被我用来计算对你的思念。也许你又来过?我和我的同伴都在缺乏意象的梦中聆听过似真似幻的低鸣。 夸张的时间,一条河遗忘了它曾经是海。当我被无数同类困在滩涂,我看见浑黑的
南瓜灯博士就是南瓜灯先生。 美国作家查理德耶茨的短篇小说集《十一种孤独》里面的小说《南瓜灯博士》,主人公是一个从乡下去城里念书的性格孤僻的小男孩。 南羽很喜欢这个美国作家,他买了查理德耶茨的所有著作。当时他受困于二十多平方米的公租房,为了把《革命之路》也一齐买上,他花光了自己的生活费。大葱拌豆腐,真是一穷二白了,甚至没有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呵,不就是一个月面条吗?一个月后又是好汉。阅读
老马六十有三,退休已三年有余,退休生活平淡,唯一的乐趣是去公园吊嗓子。 早年间东北二人转大行其道,其热闹的场面、动人的唱词很受人们欢迎。老马儿时生活在乡下,逢年过节会有戏班下乡搭台唱戏。虽说乡下草台班子唱功拙劣,还时不时掺杂荤段子,但演员一曲正戏哀婉凄清、催人泪下,硬是叫老马大受震撼,从此仿若着魔,逢二人转必听。直至退休,此爱好已如老树盘根深扎其心,俨然是吃饭喝水般的习惯了。 二人转近年来热度
明朝崇祯年间,豫北隆虑镇有一书生,姓常,名梅生。这梅生嗜好读书,却屡试不中,又懒于田耕生活,父母双亡后,三餐难续,终在三十八岁那年病死在乞讨途中,被人用一卷残席葬于荒岗,以孤魂野鬼入了阴曹。 且说这梅生归了地府后,一个人四处游荡,看着别人都有墓冢坟茔,门前灵幡飘动,松柏长青,供品不绝,而自己活着时就穷困潦倒,死后亦是穷鬼一个,不觉就心生悲愤号啕痛哭,只哭得天昏地暗,四肢无力,哽咽在地不省人事。昏
松塔 松塔正在狂想,它的身边卧着 水滴,蓝莓,大树叶和几朵小雏菊 女人们围桌而坐,谈一本名著 谈发丝变白以后的生活 青春还在她们体内,以一圈头箍美着 以松塔狂想蔓延着 声音里的荷尔蒙,花瓣是 一个玻璃瓶的红玫瑰 我把内心涂上厚厚的保护层 一次用诗 一次用音乐 一次用百年孤独 一节旧松针 穿越了一本名著,我还是想找到你 一座小山包,几株参天的大树 踩在脚下发出旧时光的
一个美好的晚上 那天晚上,我们和父亲一起 在小镇等待昙花的开放 小镇的夜很宁静,风不断地吹进来 昙花一点一点地开,我们惊叹 同时又希望,它能开得更快一些 然而时间在夜里,总是匀速进行的 父亲说,昙花开得真好看 我们明早再来看它吧 花最后如何凋谢,我们并不知道 只记得它小心缓慢地张开 我们坐在旁边,轻声地说笑 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那都是一个 美好的晚上,值得整个夜空的星星
暮光美学 我在风中站了很久,无人来打扰 九月的风,比六月温柔,河水也更加轻缓了 燕子在林间斜行,斑鸠从夏天叫唤至今 桃金娘、凤尾竹、山毛榉、红豆杉、鹅掌楸 暮光跳动,松子落地,大地需要更多收成抚慰 可以是一万朵金色的葵花,顺从河流的指示 偶尔还有命运的推波助澜,从山谷浩浩荡荡走来 有一朵照亮春天,就有九千九百朵隐入黄昏 远去的农夫背影,染上春天的颜色,随风摆动 偶尔有思考的烟囱
扛着时间的人 傍晚,我依旧在林荫小道上 等待那个充满宠溺的声音 晚霞在不经意间细数 被幸福翻阅过的时光 一张图片从北向南传送 几秒钟的时间 我仿佛期盼了千年 被烈日晒红的脸颊 随风飘动的麦浪 让我分不清天地间的颜色 但她嘴角微起的弧度中 那道彩虹格外明亮 在厨房和田埂间 疲于奔命。同样是液体 她的汗水,让我的眼泪显得苍白无力 我用笑声掩盖心里的酸楚 此刻,只觉得有
扫地的阿姨 她有待哺的孙女,远嫁的儿媳,和 早死的儿子 她还有微跛的腿 走路时肩膀有不规则的摇晃 其实她并不需要这样的岀场 她爱笑,而且很有感染力 我喜欢看她拧开水瓶盖的动作 那里有悲伤,她总是拧得太紧 老张 最后一次见老张,是一口鱼塘边 鱼塘像草排岭弯岀的手掌 小小的窝棚,像手掌上的老茧 很想知道老张后来会不会成为一只蝴蝶 飞落在他年轻时守过的茶园 那是我的童年时期
温雄珍,小学五年级辍学,15岁时就到广东打工,至今已有34年,现为东莞市某烧烤摊服务员。读到她的诗歌我大为吃惊,后来即马转为平静,因为在东莞,这种从底层和边缘走向写作,成为作家,改变命运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随便都可以举出一大摞的名字,如王十月、郑小琼、塞壬、阿微木依萝、柳冬妩、莫华杰、周齐林等等。 作家朱辉说,在他江苏老家兴化,人文传统敦厚,每天晚上有上千个文学写作者。我说,以我的发现和判断,
广奈的出现是今年的一个惊喜。我想将他命为越界狂欢的写作探索者。 广奈发表在《作品》2024年第4期的六个短篇作品,出现了不同学科领域的混杂对话,却又显得如此圆融合理;他在不断试探小说写作的边界,也将小说中发生“故事”的可能性极大地推广、扩充到不同范畴,他在写实中想象,在科幻语境中沉淀文学史,在游戏中拼凑学理,如此种种都十分之有趣。 《时间的形态》从标题来看,可以是讨论时间物理性状的科普文,但它
《时间的形态》有一个简单的人物结构:消失的父亲以及作为叙事者的“我”。父亲在一个夏日突然消失,“我”从此以后都在寻找父亲的踪影。在寻找的路上,我创造出“想象·回归论”,并因此邂逅了各色人物,也经历了是否仍然通过想象等待父亲回归的疑问。小说结尾,“我”最终超越时间的限制,在沿着河边观看父亲曾经看过的风景的同时,在想象中与父亲相遇。《时间的形态》的核心议题是时间问题。广奈将时间置于书名之中,作为小说一
在翻阅完广奈的这几篇小说之后,我立即找了后续的几期关于广奈小说的评论文章。读到那篇《用广奈体小说回赠广奈》时,我会心一笑。先澄清一下,评论中将这种写作手法归于“碎片式”叙事手法,不太严谨。“碎片式”写作手法的核心,是将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切成碎片后,用增加探索成本的空间障碍打乱叙事的时间线。这是一种在探索解密游戏中非常普遍的叙事技巧。在另一篇评论文章中,作者本身是个电子游戏爱好者,他强调广奈小说
小说的英文是“novel”,也是“fiction”,意为“虚构”——在西方的文论中,小说天然与虚构挂钩,那么推而广之,未必只有故事可称为小说。《酉阳杂俎》式的百科全书是小说,《马桥词典》式的条目列举是小说,广奈的《我们如此热爱飞跃》则构建了一个未来的世界,一群虚构的作家,以通篇都似文论的形式,作为对小说疆域的又一次拓展。 在这套理论体系中,“飞跃”作为内容与结构二重层面的术语,宣扬虚构和想象,打
文学形式在作品中具有独立的价值,其重要性不亚于题材、主题、人物,好的形式自身就会传达丰富的内容,形式不仅展现着作家的想象力和思想探索,也承载着作家的情感、风格特征,表达着作者独有的美学追求。在“超新星大爆炸”栏目中,广奈似乎是最具先锋精神的青年作者之一了。他的作品篇幅不长,但几乎是一部作品一种写法,力求“语不惊人死不休”。比如在形式上采用学术研究的结构等,思考了小说叙事的多样可能。重要的是,他的小
广奈的小说充分地展现了小说文本的超群想象力以及神话、史诗般的景观构建。其中作为基本要素的“踪迹”,如雪泥鸿爪般为小说增添了含蓄隽永的“味外之旨”。 德里达认为,写作的主体是无法在场的,文本只是他留下来的踪迹,而且认为他者只能得到踪迹的替补,即“踪迹的踪迹”。毕飞宇提出:“小说是公器,阅读小说和研究小说从来不是为了印证作者,相反,好作品的价值在激励想象,在激励认知。”广奈的六篇小说充满各式想象空间
倘对小说的叙述过程作一分辨,父亲的消失赋予“我”追踪的动机,“我”在母亲的书籍助力下,得出“想象·回归论”。小说对这一概念的解释,尤其是“重新回到当年此刻”等阐述,是对后续散文化的情节的注解。由此角度来看,小说铺了一层洞眼颇大的写实的网,在此基础上,用童话和奇幻叙事的元素,敷衍出一则抽象的故事,带有寓言的特征,其核心正是照应了标题“时间的形态”。主人公是自渡也渡人的“我”、丢失小猫的老妇人、丢失心
发表在《作品》杂志2024年第4期的“超新星大爆炸”栏目,收录了广奈的《时间的形态》等六篇短篇小说。基于想象力而飞升的文本情节,跳脱了现实生活中惯常的行为准则,颇有奇诡意味的魔幻现实书写,又夹杂着作者对于周围事物的智性思索。在广奈编织的文本世界中,破碎的故事残片散落在字里行间,使完整的情节逻辑被切割重组,一些架空于纪实和虚构之间的观念又随之倾泻而出,形成圆融而“陌生化”的镜像,令读者在探索真相的旅